2025年11月21日下午，在ok138cn太阳集团古天乐225会议室“会通论坛”特邀南开大学教授、ok138cn太阳集团兼职教授、中国逻辑史领域专家翟锦程做题为“明末至民初西方逻辑传入中国的内容、特点与影响”的讲座。讲座由学院郭建萍教授主持。

翟锦程教授开篇直指当前相关研究的核心痛点：史料文献挖掘不全面、传播过程与关键环节梳理不系统，部分学术观点仍存在误解与误读。基于此，他以近年新发掘的一手文献为支撑，提出“两次传入”的核心框架，系统解构西方逻辑在中国的传播轨迹与发展脉络，为现场师生呈现了一幅脉络清晰、细节丰富的学术图景。

讲座第一部分，翟教授详细阐释了明末至清初西方逻辑的第一次传入历程。这一阶段始于16世纪末，持续近百年，核心传播主体是受过系统耶稣会教育训练的西方传教士与入教的士大夫群体，传播依据为耶稣会《教育计划》，底本多采用葡萄牙科因布拉学院的亚里士多德著作疏解讲义。

传播文献方面，翟教授逐一梳理了核心典籍的价值。1584年罗明坚《天主实录》首次提及“自立者”与“依赖者”的逻辑分类，成为西方逻辑传入中国的最早文献；利玛窦《天主实义》沿用该分类并绘制“物宗类图”，直观介绍波菲利“二分法”，其与徐光启合译的《几何原本》（前六卷），首次将西方演绎论证体系完整引入中国；高一志的《西学》（写于1615年，刊于1632年）首次明确介绍“逻辑”（译“落热加”）概念及欧洲教育体系，将亚里士多德、托马斯・阿奎那首次引入中国学界；艾儒略1623年的《职方外纪》初步介绍西方的教育体系和知识体系，《西学凡》系统梳理西方知识分科，明确逻辑“以立诸学之根基”的核心地位，详细阐释其“六大门类”内容；李之藻与傅汎际合译的《名理探》（1631年刊印）深入阐释亚里士多德“五公”、“十伦”思想，提出“欲通诸学先须知名理探”的重要观点；南怀仁1683年《穷理学》汇集当时西学精华，涵盖命题、三段论等未刊内容，堪称逻辑传播的“百科全书式”著作，其中还提及伽利略落体加速度、牛顿光的五色说等西方最新科技成果。

翟教授强调，第一次传入的核心特点在于传播主体单一、术语解释一致（如“实体”统一译为“自立者”或“自立体”），传播内容与欧洲耶稣会教育体系同步（《名理探》底本1611年出版，12年后即启动翻译），且始终突出逻辑作为各类学科基础的核心作用。

在第二部分，翟锦程教授聚焦清初至民初的第二次传入。随着清廷与罗马教廷礼仪之争激化，西学传播中断百余年，直至鸦片战争后，西方逻辑传播呈现全新面貌。

西方逻辑第二次传播的渠道愈发多元，京师同文馆、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等官方机构系统编译西学著作，傅兰雅主持的格致书室自编《格致须知》系列普及逻辑知识；《中西闻见录》《格致汇编》《万国公报》等刊物持续刊发相关译文，1875年《中西闻见录》刊登艾约瑟《亚里斯多得里传》，以“初、中、终三级”通俗解释三段论；严复、王国维等归国留学生亲自译介，留日学生通过《译书汇编》引入日本译介的西方逻辑著作，形成多渠道并行传播格局。

编译书籍，系统介绍各门学科的具体知识。不仅包括严复翻译的《穆勒名学》、王国维翻译的《辨学》（底本为杰芳斯《逻辑初级读本》）等西方传统逻辑经典，还涵盖现代逻辑的初步传入——王国维《辨学》专章介绍“宾语之分量”“簿尔之辨学系统”等19世纪最新成果，1920年后罗素来华讲学、张申府翻译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推动数理逻辑系统传入。传播主体也实现多元化，涉及外国传教士、归国留学生、本土学者等多个群体。此外，1910年清政府设立编订名词馆，由严复总纂统合逻辑术语，1902年《钦定京师大学堂章程》将“名学”纳入政科预备课程，标志着西方逻辑正式融入中国学术教育体系。

在影响分析环节，翟教授重点阐述了西方逻辑传入对中国学术思想的深远变革。这种影响首先体现在对传统学者思想的启发，康有为受《几何原本》演绎方法影响，在《实理公法全书》中以“实理-公法-比例”体系构建社会理想论证框架；1897年孙诒让在致梁启超信中，首次指出《墨子》书中蕴含类似西方演绎法、归纳法的逻辑思想，成为中国逻辑研究的启蒙者；刘师培以《穆勒名学》为参照，先后撰写《正名篇》《荀子名学发微》等文，系统发掘儒家、墨家逻辑思想，成为中国逻辑思想研究的开拓者；梁启超1904年撰写《墨子之论理学》，以西方逻辑体系解读《墨子》，推动传统学术研究方法革新。

更为重要的是，西方逻辑为中国近现代哲学体系重建提供了关键方法支撑。金岳霖《论道》以逻辑命题构建哲学体系，冯友兰运用逻辑分析方法重构传统哲学概念，二人实现了传统哲学的转型与超越，构建起兼具中西特色的现代哲学体系。同时，日本学界对中国逻辑思想的研究（如桑木严翼《荀子的论理说》），通过中日学术交流间接影响中国学者研究路径，形成中西日三方学术对话的独特格局。

讲座尾声的互动交流环节，现场师生热情高涨，围绕“中国逻辑研究的本土框架构建”、“逻辑术语翻译的历史演变考量”、“两次传入的传播动机差异”、“《穷理学》的学术价值再评估”等问题展开深度探讨。翟锦程教授结合具体文献案例与学术争议，逐一回应疑问，强调研究西方逻辑传入史，不仅是为了还原历史真相，更在于为当代中国自主知识体系构建提供借鉴——既要立足本土思想资源，又要合理吸收西方逻辑的分析方法，实现传统智慧的创造性转化。

本次讲座持续两个小时，翟锦程教授以扎实的史料功底、清晰的逻辑架构、深入浅出的讲解风格，结合PPT中展示的古籍文献影像、术语对照表、传播脉络图等资料，让现场师生对西方逻辑传入中国的历史背景、核心内容、传播特点及深远影响有了全面且深入的理解。讲座结束后，师生纷纷表示，这场学术分享不仅有助于完善自身在中西逻辑交流史领域的知识结构，更为后续相关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学术视角与方法指引。讲座在全场师生的热烈掌声中圆满落幕。

供稿人：ok138cn太阳集团古天乐 孙嘉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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